内阁总理大臣石破茂在第80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中的讲话

2025/9/30
主席女士、在座的各位朋友,此刻我们齐聚于联合国的目的是什么呢?
         联合国如今是否在履行其应尽的职责?
         80年前的今天,联合国成立了,旨在成为以集体安保为后盾的新型国际秩序的核心。
         历史上首次全面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为防止战火重燃,成立了国际联盟。然而,他未能阻止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基于这一反思,联合国作为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的组织,在战胜国主导下正式创立。
         然而,80年后的今天,如今的联合国,真的在履行当初各方所期待的职责吗?真的能充分发挥其职能吗?
 
         主席女士,和平与安全绝非被赐予的。若不主动为之付出努力,和平与安全是不会实现的。
         《联合国宪章》中明确规定,联合国的首要宗旨是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肩负其主要职责的是安理会,为联合国的创立发挥主导作用的5个国家被赋予了特殊权利,那就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和否决权。正因为如此,他们承担着特殊责任。宪章还规定,在安理会框架下组建联合国军。同时,考虑到安理会可能无法正常履行职能的情况,宪章也认可各国拥有个别自卫权或集体自卫权。
         然而,正因为常任理事国拥有否决权,安理会在诸多危机事件中没能作出必要的决策。
         当然,联合国各成员国集思广益,创造性地发展了各类机制。
         1950年,《联合一致共策和平》决议获得通过,联合国大会(以下简称 “联大”)拥有了采取行动的权力。1956年苏伊士运河危机中,英、法国这两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及其他当事国接受了联大紧急特别决议,战火得以平息。此外,还创设了宪章中原本没有的维和行动。
         海湾战争期间,安理会通过决议,认可成员国使用武力。
         2022年,联大进一步明确,行使否决权的常任理事国需在联大会议上就此作出说明。
         尽管做了这些努力,安理会至今仍未能充分发挥其职能。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本应肩负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这一特殊责任的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却对邻国发动侵略,动摇了国际秩序的根本。安理会决议因否决权的行使而未能得到通过,即便联大通过决议要求俄罗斯立即撤军,也未得到执行。俄罗斯还对《联合国宪章》第51条进行单方面解读,打着集体自卫权的名义,持续对乌克兰实施侵略。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1968 年的 “布拉格之春”,《联合国宪章》第 51 条绝不应被恣意滥用。
         我理解,否决权最初是为避免大国间直接冲突而设立的 “安全阀”,或许是无奈之举。但如今,联合国内在的局限性已显而易见。
 
         主席女士,回顾联合国的发展历程,安理会改革已势在必行。
         无论是常任理事国还是非常任理事国,都有必要扩大二者的席位。如今联合国成员国数量已增加到 4 倍,但常任理事国数量仍维持初创规模。当然,不能盲目增加理事国的数量。但是,在不损害安理会实效性的前提下,提高其代表性,是有可能的。
         在增加理事国席位的过程中,还必须要留意常任理事国否决权的运用方式。对此,我们 G4(四国集团)提议,将新当选的常任理事国的否决权冻结15年。
         若能推进安理会扩大改革,让联合国以更高正当性应对各类直面的挑战,那么他会成为至少优于现在的组织,直白地讲应该会成为 “总比现在强一点” 的组织。
         去年,联合国各成员国领导人在《未来契约》中向世界宣言称,(我们)认识到安理会改革的紧迫性,将加大力度推进改革进程。但这一年里,相关讨论究竟取得了多少进展?我们有责任加快安理会改革的磋商步伐,尽快得出结论。各国已无暇再因扩员方式问题相互掣肘。就在我发表此番讲话的当下,这个世界上仍有无辜的百姓、没有罪责的人正在失去生命,我们对此必须要有强烈的认识。要重建负责任的全球治理体系,要坚决推进安理会改革。我们日本国,愿就此向国际社会发出强烈呼吁。
 
         主席女士,冷战结束后,世界上确实有过实现和平希望的萌芽期。但它如同昙花一现。从以原南斯拉夫为代表的民族冲突,到我们所在的纽约遭遇“9・11” 恐怖袭击事件,联合国创立之初难以想象的局面已然出现,那就是非国家行为主体拥有了等同于主权国家的破坏力。
         领土、民族、宗教、经济差距。很遗憾,这些引发冲突的根源并未从世界上消失,这些对立反而在多极化的国际社会中愈发尖锐。在这样严峻的时代大环境下,联合国应履行怎样的职责呢?
 
         主席女士,巴勒斯坦局势已经陷入极为严峻且令人担忧的局面当中,甚至可能动摇国际社会长期希求、我国也一贯支持的 “两国方案”的前提。此次以色列军队扩大在加沙市的地面军事行动,导致包括饥荒问题在内的本已严峻的加沙地带人道主义危机加剧恶化,我国对此绝不容忍,并予以最强烈的谴责。同时,要求立即停止相关军事行动。以色列政府高官发表的言论,近乎全盘否定巴勒斯坦建国构想,这令人感到极度愤慨。
         我们绝不能坐视加沙人民所遭受的难以想象的苦难不管,这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一直以来,我们日本国通过接收加沙伤员来日本治疗等人道主义援助,持续守护着加沙人民的生命与尊严。今后,日本仍将尽一切努力提供支持。
历史上,犹太人与阿拉伯人曾和平共处了几个世纪,那样的时代的确有过。如今,我们目睹的却是,哈马斯发动的恐怖袭击、加沙地带的悲惨景象,让无数人深感悲痛。自《奥斯陆协议》签署以来,国际社会克服重重困难所累积起来的走向两国共存的脚步绝不能中断。
         对我国而言,承认巴勒斯坦国,并非 “要不要承认” 的问题,而是 “何时承认” 的问题。我们绝不认同以色列政府继续采取单边行动。在此我明确表态,若以色列进一步采取关闭“两国方案” 实现通道的行动,,日本将采取新的应对措施。最重要的是,要让巴勒斯坦能够可持续地存在下去,并与以色列实现共存。我国将继续发挥务实且积极的作用,推动朝着“两国方案”这一目标迈进。
         既然我们希望将巴勒斯坦纳入国际社会,使其成为负责任的一员,那么巴勒斯坦方面也必须建立负责任的治理体制。正如9月12日联大决议所确认的,强烈要求哈马斯立即释放人质,并将武器移交巴勒斯坦自治政府。
         我们日本将大力支持巴勒斯坦的建国进程,即帮助巴勒斯坦实现经济自立、建立有效的治理体系。由我国援建的约旦河西岸杰里科农产品加工园区目前已入驻 17家巴勒斯坦企业,为当地300多居民提供就业岗位,生产并出口橄榄加工保健品、食品、药品等高附加值产品。必须要确保巴勒斯坦经济自立。
         没有一支具备高度使命感和能力的公务员队伍,国家绝不可能运转起来。公务员队伍也绝不能存在腐败问题。过去27年间,我国为提高巴勒斯坦公务员能力,已为超过7000人提供这方面的培训。今后也将继续积极支持巴勒斯坦的人才培养工作。
         在推进这些工作的过程中,我国还将与包括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穆斯林国家在内的东南亚各国开展合作。早在12年前的2013年,日本就牵头建立了相关合作框架,并一直主导推进合作进程。
         我国强烈支持通过扩大《亚伯拉罕协议》,为整个中东地区带来持久和平与稳定的构想。《亚伯拉罕协议》是以犹太教徒、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共同的先祖 “亚伯拉罕” 命名的协议。过去的两年里,亚伯拉罕协议推进进程陷入停滞,令人深感遗憾,但我坚信,《亚伯拉罕协议》具有的价值绝不会因此受损。
 
         主席女士,如今,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公然以核武器相威胁。这或将降低核武器使用门槛,核威慑的实效性也出现新的不确定性,我对这个现状深感忧虑。越是现在,我们越要迎难而上,直面核武器问题。我深知,国内外有不少声音呼吁世界上唯一的原子弹受害国日本加入《禁止核武器条约》。
         但我们必须要维护 “无核战争的世界”,实现 “无核武器的世界”。一定要实现无核战争的世界,将来一定要实现无核武器的世界。为此,能够让有核国家和无核国家坐到一起的《不扩散核武器条约》(NPT)才是最为有效且务实的唯一框架。我国强烈呼吁国际社会秉持对话与合作精神,确保明年 NPT 审议大会成功召开,推动世界向 “无核武器世界” 目标再迈进一步。
         对我国而言,当前正处于核武器形势极其严峻的安全环境当中,美国提供的包括核力量在内的延伸威慑,仍是保护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必要保障。我无法站在否认威慑理论的立场上,因为这是推行负责任安全政策的现实需求。但绝不能让我们日本曾经历的那场核灾难、核武器带来的悲剧绝在世界上重演。
         广岛是世界首个遭受核爆的城市,这是历史事实, 改变不了。但是,长崎是否会成为最后一个遭受核爆的城市,将取决于人类的不懈努力和高瞻远瞩。
         在世界许多人的印象中,原子弹或许只是投下后从空中拍摄到的、腾空而起的蘑菇云。但是80年前的广岛和长崎,在那个蘑菇云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今年8月6日,我出席广岛和平纪念仪式时,曾介绍过一首短歌:
         “巨骨应为师,雏颅周匝聚“。
         这首短歌镌刻在位于广岛爆炸中心附近的 “原子弹牺牲国民学校教师与儿童之碑” 上,由诗人正田篠枝创作。在熊熊烈焰当中,学生们拼着命地求助于他们的老师,拼着命地拽着他们的老师不放。而那位无法守护自己学生的老师,他那万念俱灰的呐喊仿佛萦绕在耳边。
         无数普通市民瞬间被夺去了生命和未来,即便是那些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也长期遭受着辐射对健康的折磨。即便在原子弹投下80年后的今天,这种痛苦依然在持续着。我由衷希望,世界各国领导人,以及开创未来的年轻一代,都能亲自到遭受核爆的广岛、长崎这两座城市看一看,真切了解其受害的真实情况。
 
         主席女士,当前正公然挑战 “无核武器世界” 目标的正是北朝鲜。其核及导弹开发计划对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安全构成了重大威胁。我们强烈要求北朝鲜全面履行安理会多项决议,以实现完全无核化。
         此外,我国与北朝鲜之间还存在绑架问题。绑架受害者及其家属年事已高,绑架问题时限性极强,是刻不容缓的人道主义问题。
         根据《日朝平壤宣言》,全面解决绑架、核、导弹等悬案,清算不幸的过去,推动日朝邦交正常化。这一方针没有变化。
         我国将继续呼吁北朝鲜开展对话,也强烈希望国际社会一如既往地给予理解与支持。
 
         主席女士,联合国的作用绝非仅限于狭义的安保领域。要实现国际和平与安全,联合国在经济、社会领域的行动同样不可或缺。
         我们日本一直倡导的 “人类安全” 理念核心是关注个体,守护人类尊严。日本提供对外援助,并非为了谋求特定经济利益或军事据点,而只是纯粹希望与世界所有国家同喜、同悲、同奋斗。这才是我们日本开展国际合作的根本。
         正是基于这个决心,上个月,我们日本国在横滨主持召开了第九届非洲发展国际会议(TICAD)。自1993年该会议创立以来,我们日本始终贯彻支持非洲自主解决自身问题的姿态。在今年的会议上也提出,将发挥日本自身的技术与经验,与非洲国家共同探索应对挑战的创新方案。
         为推动非洲与印度洋地区的贸易投资活力、促进非洲区域一体化,我国还提出了“印度洋——非洲经济圈倡议”。在推进这一倡议过程中,也将与印度保持紧密合作。今后,我国仍将全力推动 “自由开放的印度太平洋”(FOIP)构想落地。
 
         主席女士,任何国家若不能直面历史,便无法开创光明的未来。再也不要重演战祸。今年8月15日终战纪念日那天,我自己再次发誓将此事铭刻于心。
         经历过分裂国际社会的那场人类历史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代人,如今大多已退出了各国的社会中心。而就在此时,国际社会却再次面临分裂与对立。乌克兰、中东地区每天都有很多生命逝去。同时,我们日本所处的东亚,这些地区的安保形势相互关联,密不可分。我们长期希求的、以法治为基础的自由开放的国际秩序,正面临历史性挑战。
         我再次强烈呼吁,应对这一挑战,关键是培育并坚守健全且坚韧的民主制度。
         我并非乐观地认为只要民主主义得到普及,就会给世界带来和平。我们要抵制全体主义与不负责任的民粹主义,避免陷入狭隘的民族主义当中。绝不容忍歧视与排外主义。我坚信,唯有这样健全且坚韧的民主主义,才能为维护和强化自由开放的国际秩序、保障国际和平与安全作出重要贡献。
         而其根基是正视过去的勇气与真诚、人权意识的培养、负有使命感的新闻媒体所支撑的健康言论空间,以及虚心倾听他人主张、秉持宽容态度的真正的自由主义精神。
 
         主席女士,距离亚非国家首次齐聚一堂、呼吁推动世界和平与合作的万隆会议已经过去70年。这也是我国战后首次参加的真正意义上的国际会议。
         战后,亚洲各国人民以宽容的精神接纳了日本。这其中必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挣扎。正是在这份宽容精神的支撑下,我国一直秉持 “不战誓言”,为实现世界持久和平不懈努力。
         在与韩国、中国、东南亚各国等亚洲国家领导人交换意见的过程中,我再次坚信应进一步推动面向未来的关系,并将这一想法分享给各国领导人。
         过去一年,我访问了亚洲、中南美洲各国,同时与到访日本的多国领导人举行会谈,1年里累计与 90个国家和4个国际组织的代表举行了会谈。在这些交流中,我多次感受到世界各国需要日本。我强烈祈愿,我们日本今后仍然是被世界所需要的国家。
         我们期盼安理会改革早日实现,期盼“无核战争的世界”、“无核武器世界”早日到来,期盼创立能够携手克服全球性挑战的世界,并且期盼以团结取代分裂,以包容取代对立。
         今后,日本将继续与国际社会并肩前行,毫不动摇地站在行动前沿。我将以此决心结束今天的讲话。感谢各位的聆听。